2011年1月30日 星期日

【語言中心實習漫談】

  從第一天勝任愉快到這週的大事落幕,我在語言中心工作已有兩週了。對於這裡的看法,也不再只限於主任一面的說詞。首先我要抱怨的就是:漫無章法的時間表!這真是令所有兼任/負責行政事務員工抓狂的東西。彷彿是呼應這裡的彈性、自由學風一般,這邊的時間表就是個一體兩面的表現。主任經常煞有其事地事先訂定該月(或至少該週)的時間表,但總是一改再改。只要主任有什麼想法或是人事上有什麼變動,無論是兩三天前或是一兩週前,都可以在他的電腦上更動大家的行程。因此除了只負責上課的專任教師,大家每天來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要確認時程表。

  有時候距上課鈴響都過十分鐘了,還看到-就私交方面還滿不錯的-Benazir坐在辦公室;而學生則在教室等她-我就必須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以困惑而無知的外來者立場提醒她,「學生在教室等不到你呢。」-無論是上課還是社課,你的時間你就應該在課堂;不要讓學生等吧!?畢竟妳是給薪員工、學生也是繳錢來上課的呢。只見她不急不徐地說:「我必須等到主任來確認時間表才行。不然我搞不清楚我到底要上社課還是正式課程。」即使是社課,她也還是能夠氣定神閒的坐在辦公室,思考等一下進教室應該帶什麼主題-而在我的觀點,這至少在上班前該有藍圖的 =_=

  而且好像學生與職員的時程表總是不一致,因此不僅學生困惑,連職員也備感困擾-比方說就常有學生拎著課本在約莫上課時間晃過來,進辦公室詢問今天他到底有沒有課!而職員有時頗不耐煩地打發,學生也好像習以為常-反正到這邊一趟路也沒差;天天都來的啊。因此不難想見的,在沒有硬性規範的社課,就經常會有不同程度的學生混在一起-這令Benazir覺得很困擾,會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主任交代,然而主任卻說:「你應該上課就點名的-不該出現的就叫他們走,根本不必等到下課才回報我!」

  對於我個人,感到比較不舒服的則是-除了被臨時分派二四六滿堂這件事-被附與中文社課的新任務,這與我原先帶的基本程度班的社課完全重疊,而沒有人接我的缺!主任卻叫我顧好中文社課就好-雖然他們的程度根本不能夠討論。我說,在我只懂A-appleB-beeC-catthis is a desk; that is a book的時候,英文討論課對我而言完全不能發揮該有的作用啊 \/ 而原先與我交好的基本程度班就這樣被忽視掉了-我屢次想跟主任提,但他卻叫我顧好我的中文社課就好。什麼跟什麼啊-就算那個班有幾個問題人物也不能這樣對待吧。

  昨天則是這種鳥行程發揮的極致。早在中文社課前主任就叫我和Benazir到語言中心外舉行我們的討論課,且是當天全部四個班都到外面去;哪裡都沒問題-主任如是說。但一週之後他派給我中文社課,感覺上他完全忘記先前派給我什麼任務了。當我前天想要與他討論時,他卻偏偏不出現,直到語言中心下班前他才來巡視。我跟他提起行程的衝突-他信心滿滿地說「明天早上來,我們來討論解決的辦法。」

  結果當天到了中午都不見他的蹤影。於是我想就看著辦吧。然而這裡我想說的是:就算我不是正式員工,但我也算天天出現了吧;我的事真的有這麼容易被忽略嗎!?結果到了當天下午三點前夕,辦公室打電話來,說我有中文社課。言下之意就是,「我不管你怎樣,馬上出現、給我一個交代。」賭爛歸賭爛,我還是一副「大丈夫」之勢與課中的學員告辭;並告訴Benazir說:沒問題的啦。說實在真不知道是哪來的信心和何處迸發的方向感,在我坐上一輛從沒搭過的公車(正港的公車、頭上有電線的那種)、在從沒到過的站下車後,我竟然還是走得到語言中心-整個過程約莫半小時(以內)。莫名其妙的是,身為一個旅客,我與杜尚別地標-索莫尼雕像-的第一次就這樣發生、就這樣錯身而過了!有沒有這麼誇張!?這簡直就像一個鄉巴佬為了趕華納威秀的電影場次,而從台北101門口走過一樣-蠢斃了。

  終究我完成使命了-雖然看起來兩頰不自然地緋紅、氣喘吁吁;頭髮還洩漏出我有多狼狽。我連辦公室都不敢經過,直接上樓找學生-所幸語言中心並不大。更幸好學生並非全部都來、還有令人欣慰的是:他們中文程度只有幼兒階段-因此我不必為遲到趕到太過愧疚,反正我講一節課他們聽懂的也不見得有五成。此外今天我的翻譯小天使(英-塔/俄)並沒有出現,直接跟這些男生講話,老實說,殺時間吧。或者比較正向的看法是:用我的個人魅力激發他們下堂課更加努力學習!?

  頓時我對主任的不滿情緒-缺乏組織的做事方式、隨意更動的時程表-到達一個不吐不快的邊緣。但我同時也決定,就算被責備晚到、不負責,我還是決定用傳統中國員工的美德回應:沉默裝癟。因為我只在這邊待幾星期,我可不想給人家留下壞印象,例如驕縱的外國學生、毫無責任感可言的年輕人等。

  令我鬆一口氣的是,當我下課回到辦公室時,主任無暇理我。還有令人備感寬慰的是,下週起有更多的EP必須要來到這邊打發他們的時間,因此我不會再有衝堂的困擾-除了擔心粉絲被搶走以外-這麼點幼稚的煩惱,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塔吉克人的鐘】

1040, 30/01/2011 @ GMT+5, Guli家起居間

  在這邊生活了兩周多,逐漸對在地人的時間觀有點概念。從Guli的起床到出門,清閒的晨間時光,語言中心缺乏組織、三天兩頭調整一次的時程表,到甚至是機場外事處職員的彈性作息,沒有一個是按著鐘錶上的刻度走。

  雖說在台灣,我們私下跟朋友約,所認定的準時幅度也比較大,但論及上學,說是七點五十,超過十分鐘就會被門口的糾察隊登記;說是九點上班,超過一分打卡鐘都不會寬貸。而在這,當我有一天下了11路下巴,走在前往語言中心的路上,遇見了一位市政府單位人員,他竟能夠和我一起走一段路、輕鬆地聊天-雖然在前往上班的路上。

  家裡作息更不用說了-對於女孩子,時鐘上的時間不是時間;而比較像是以三餐為基準、以事情為單位:準備全家早餐之餘,利用時間打掃家裡;吸地板、洗碗、洗衣、晾衣等等。事情做不完,早餐後午餐前可以再繼續-此時的第一要務是準備午餐;即使家事沒做完,還是不能耽誤到全家的午餐-特別是家裡有長輩者,更是要注意。如果原料不夠,還要趕快到附近的超市或市場等採買;完全與愜意的逛街採購不相干-因此無論是愛漂亮的女孩或是重形象的少婦,都經常踩著塔吉克淑女鞋、套著一件式的國民服裝上街。午餐後要繼續清洗鍋碗瓢盆自不在話下。到了晚餐時間,行程也沒有多大改變-總之就是負責家中溫飽的大主管。有小孩的話更是別想自由行動了;婚後等著的,至少是為期二十年的家庭主婦生涯。從剛嫁為人妻的Zebo,到身兼女兒與學生之職的Guli,都可以看到有別於西方標準的時間。

  而虔誠的教徒,則遵循著阿拉的時間。從早上六點多開始的五次禮拜,一天的結束則落在晚上八點前夕。如果是男性就算了,但如果是信仰虔誠的婦女,我說阿拉真應該給他們進天堂的優惠券的。

【在異鄉客與故鄉人眼中輝映的城市】

1022, 29/01/2011 @ GMT+5, Guli的房間

  先來說說為什麼我最近荒廢於記錄生活吧:一切都是因為Polyglot

  雖然我並沒有做得多好或有什麼創舉-除了以折紙盒讓所有的職員驚豔以外-但我的確頗重視在這裡的工作。由於語言中心不收學生社課費用(有繳錢上課者都可以在這邊自由參與社課),所以也沒有付錢給我們-對於學生及帶領社課者都可算是自由彈性的互動/互相學習的時間。而我的主要任務就是準備主題,在每次不同時段、不同程度的社課提出來與學生討論;對於正式員工,這總是令人備感困擾,因為老狗變不出新把戲。因此像我們這種暫時性的新血,不但能夠提供令人耳目一新的主題,陌生異國面孔及異國經驗也能激起學生的興趣。像是我最近準備的、自己覺得還頗為有趣/成功的就是:請學員在十~十五分鐘內畫出對杜尚別的第一印象;這個主題分別在初學與基礎班進行。之後演伸的則是個人對於所嚮往城市的呈現-同樣是以圖畫配合簡單的口頭簡報。至少,大家似乎都頗享受重執久違的畫筆之樂趣,課堂中不時傳出爆笑聲。

  另一方面,我也藉此得以進行個人所感興趣的主題,也就是:比較觀光客和在地人對這塊土地的認識;試著從在地人的眼光看待這個我眼中的異國城市。以及如果可能的話,或許可以勾勒出未來十年這個城市發展的縮影-畢竟這些年輕人正是國家未來的中流砥柱。顯然的,相較於長輩總是掛在嘴邊追憶前蘇聯美好年代,這些在內戰後的年輕人懷抱的多是美國夢,或至少-往「摩登」的西邊靠攏;像人民幣看齊-學生的呈現固然表現出了英文程度的長進,但老實說到目前為止,並沒有真正勾起我好奇心的想法出現(好像我太苛求-莫非我要去畫室實習嗎=_=)。我想這很大程度也與宗教文化相關-伊斯蘭教尊崇的美德並不包括自由與創意,而是恰恰相反:服從。也因此虔誠的子民們循規蹈矩,不曾想過出軌-套句我們藏文老師說的:「我說的出軌不是那個出軌,是脫離輪迴軌道的軌」-而在這裡我指涉的,則是常軌。

  我個人則是希望-旅行者的私心!?-杜尚別能夠在朝向國際化與服務全民便利的同時,兼顧地方特色的保存-巴塞隆納就是個好榜樣。而台北,雖然還在努力中,但政府和有關單位的用心讓人感受到我們正試圖二者兼顧。而在這裡,就我個人的看法,路平工程有其必要-比起正在興建的、即將成為塔吉克第一高樓更重要;畢竟天候不佳造成的泥濘,會使得本來就不平的道路更加危險;更何況這裡冬天女孩都穿馬靴呢。另一方面,這裡地廣人稀,實在沒有建高樓的需要。如果說為了市容,那麼善加利用空地,建造出更美更實用的建築-這才符合地方特性吧;。而且到目前為止,3樓以上的住戶到了晚上都無法使用熱水(因為幫浦打不上來),建這麼高的樓卻不方便人用,何必呢。賞心悅目的鄉土特色則有:在街上來去自如、絢爛繽紛的傳統服裝女子;玫瑰色的建築、桌椅在路邊的咖啡店/餐館、還有販賣餅馕與水果的移動型攤販-反正這裡人又不密集,也沒橫行的腳踏車與機車,實在不需要特別取締小飯。
我說如果一座城市只剩下高樓、購物商場與捷運,那她實在是個既可憐又毫無特色的複製品-一味向西方世界大都會看齊而不知因地制宜;搞得像是東施效顰。

  我真誠地希望,除了現代化與社會風氣的開放,人們能夠多關注在既有的、獨一無二的鄉土文化-不只是作古很久的歷史英雄,當下活出歷史的人們也有值得研究/典藏/探索之處。
話說回來,我想可能是上學期受到太多數位典藏專題的影響,害我現在在看待文化相關事物時都忍不住與數典掛勾呀。

【醒了但還在床上】

( 0740, 28/01/2011 @ GMT+5, Guli的房間 )

  今天早上-誇張的是,我竟然在五點半,連爸爸媽媽都還沒起床-就醒了!百思不得其解之餘,肚子叫了一下;方顯示出這樣的可能:我昨天晚上沒吃飽!\/ 依我在台灣的每日平均食物攝取量,昨天晚餐那樣算是很正常了;反倒是在這邊的三餐,每天被餵得我都忍不住為小腹捏一把冷汗呢。

  不知是否因為氣候,或是,我在這邊的運動量真有比較大,我在這邊特別容易餓-特別是在我刻意吃少、或別有用心減少甜點量時-肚子都會毫不留情面地咕嚕咕嚕。如果真是因為如此,那我住在這邊實在太幸福啦~在台灣總是被認為吃太多的女生,在這邊竟然只算是鳥食,不就意味著,我在這邊每天三餐都可以吃得又滿足又毫無罪惡感嗎?

  太早起床也沒用,外頭沒有早餐店。於是我讓自己再睡個回籠。然後,在標準時間七點多,被爸爸媽媽的電視聲喚醒。正當我整裡棉被,偷偷摸摸想要出去時,冷不防地Guli叫住我:「你可以等我嗎?我要幫你做早餐。」我一下子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我說:「我只是出去喝水、打電腦啊;你繼續睡沒關係。」好像我真的有點白目!?她直接告訴我:「你可以坐在房間等我。」

  我方明白:因為每天早上媽媽看見我先出來-而不是Guli-都會覺得自己女兒怎麼比客人懶呢?另一方面,她想幫我弄個早餐,卻又因為語言不通而不知道我要吃什麼,雖然到最後都會端出給我吃的東西來-然最後都會導致一個結論,那就是走到女兒的房間對女兒碎碎念。基本上,前幾天都是這樣。即便我都跟Guli說了,是我自己的習慣不好,她可以繼續睡,但是事實似乎是,只要我比她早起,她就會挨一頓罵。

  難怪她今天乾脆叫我坐在房間等她了-雖然坐在房間我真的不知道要幹嘛-我昨天晚上都儘量熬夜,完成工作進度;就是希望可以比他晚起啊@_@ 忍不住暗自發起牢騷:到底是我太餓死鬼還時她太懶太貪睡!?

  至於昨晚為何沒有吃到「飽」,則是因為沒在家裡吃的原因吧。前晚接到Max的簡訊問候,來往了幾封,決定昨晚出來碰面吃個飯。雖然他的積極讓我有些驚訝,但難得有這樣的邀約、可以不用遵循乖巧塔吉克女兒的宵禁,去去無妨。因此我們約定在六點多碰面-在我們從11號小巴下車的那一站。

  但自6點我下課、在語言中心收拾及摸魚時,就接到他的簡訊和電話了!實在積極啊-我反而開始懶了:想說這麼晚的約,不知道會不會拖太晚、太晚回家等等-幾經推拖與藉口掩飾遲到(因為我當時還在跟Benazir聊週六的計畫),最後他順應我的方便,乾脆在11路終站等我!當我姍姍來遲時,看到他和他的同事。而他告訴我,這是他的好友,是專門來幫她翻譯的-有沒有這麼慎重其事啊!?巧的是,這位好友剛好也就讀科技大學、也是AIESECer;認識Komron,還是我備感親切的烏茲別克人呢-頓時我對他的興趣高過了Max。而Max,根本不是我先前所認為的半個德國人啊!由於兩人溝通的困難-我的英文程度與他的德文程度相當;他的英語程度則與我的德語相去不遠,而我又不會說其他他會說的語言-因此不但溝通效率差,一知半解與誤解也在所難免。最後造成的結果就是,我誤會他的身世了!

  他只是個俄羅斯與塔吉克混血-與許多當地人一樣:父母在俄羅斯有一個工廠;長期在那邊工作。而哥哥則在俄羅斯讀大學。他的話,因位家庭經濟狀況允許,因此可以在18~20歲之時到德國念書。目前他一個人住在這,並供職於城區另一個大的語言中心;管理該中心的圖書館藏(倒是與我的背景又多了一些連結,雖然我本人並不會把我讀得半吊子的系所掛在嘴上宣揚)德文之所以如此之好,是因為三年的學習加上自身的愛好;其英文程度與我們語言中心的基礎班學生不相上下。

  經過了烏茲別克好友的翻譯,我想這一次他和我才真正清楚對方在幹嘛吧。可惜的是烏茲別克先生不與我們共進晚餐。由於此行之隨性,我便建議,那就到家裡附近的咖啡店吧-正好也是個我可以嘗試國民小吃的時機。

  這邊當地人外食的首選是“Chicken”,咖啡館則是解饞用的;正餐選擇較少。而Chicken,就像是我們的肯德基與麥當勞一樣,頗受年輕人與沒時間煮飯的人歡迎。然而我們家附近並沒有Chicken,於是我們就近到一家咖啡店。

  比起漢堡與披薩,我更偏好具有文化特色的食物。因此我點的是之前在咖啡館看到語言中心會計部主任點的那種:他們說來自阿拉伯,外型像是春捲,裡面餡料以雞肉為主;其芳名叫:Sha’uma-不久之後我才恍然大悟:不就是我們也有的沙威瑪嗎?同樣都是由阿拉伯樣貌的大叔在外頭用高高的烤架串起層層疊疊的肉塊,然後邊轉邊削。只是我們習慣用大亨堡麵包,這邊則用類似墨西哥捲的麵皮包起來。他們用比較多的香料,我們用的則是就地可取得的美乃滋、番茄醬等。當然一如慣例,這邊的尺寸還是比東亞諸島國的豪氣。而我比較偏好的是這邊的沙威瑪:真材實料的餡料與層次豐富的香料調味-比起肥滋滋的人工調味料好多啦。
然後在沒有烏茲別克先生的協助下,我們努力地英德並用,交談了一陣。雖然不知道這場臨時起意的聚會意義何在,但還是很感激這位偽德國紳士讓我省了1Solmoni,兼賺了一餐!

【是台灣國民性格還是我本來就是個急驚風?】

1110, 27/01/2011 @ GMT+5, Guli的房間

  一開始以為是時差,我在這邊總是比一般人早起。在Komron家的時候,我都跟著喚拜作息-早上六點。再摸一摸魚,大概七點多起來。在Guli家,我隨著爸爸媽媽電視的聲音起床;大概是早上七點半。奇怪的是,為什麼Guli都醒不來呢?我們明明都很早睡啊-以台灣的標準而言,算是早的了:通常在10點多到11點多關燈。我自認為現在的作息是前所未有的標準,然而對當地(年輕)人而言,似乎平均睡眠時數要超過八小時!

  即便我不想造成Guli的困擾,但每當我偷偷摸摸地起床,拎著我的行頭到客廳時,就會驚動媽媽-她會起身幫我準備早餐,然後到房間叨念Guli;吵得她也必須起床,然後再一次幫我準備早餐。我想我連午餐的分都吃起來了吧。

  在我們兩個人的早餐時間,我們會聊聊天-很多僅限於好友間的私密話題通常會在這時候及洗完澡時開啟話匣子-我長到這麼大、難得有這麼女孩子氣的交朋友方式~感覺頗為窩心J 雖然我們兩個的英文都不算好,但是似乎在聊起女生話題來都完全沒障礙、肢體語言非常跨國!其中以她的嘟嘴吹口哨及模擬碎碎念的「巴拉巴拉巴拉」使用率最為頻繁、十足展現出個人特色。

  只是到目前比較受不了的就是:為什麼出個門要花2個多小時呢?雖然我東摸摸西摸摸,不要讓Guli覺得我在等她,但事實上我巴不得自己先出門啊!我不禁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根本是個男人!?-或是說-我把在台灣的習慣也帶過來了:對於每天的一開始都特別地緊繃,總想著下一步要做什麼;無暇享受高原上美麗的晨光。像我和Guli早上的晨聊,在台灣根本是退休後才能有的吧。另一方面,我想自己根本是網路重度成癮了-不然何需急著每天早早到大學報到呢?塔吉克這麼美,我應該專注在當下的美好才是-畢竟在下一次確定成行以前,我只有40多天-台灣的煩惱,回台灣再說吧。

3合1:【公廁/吉普賽人/巧克力】

2115, 26/01/2011 @ GMT+5, Guli的房間

  最近這幾天都在忙語言中心的事-正是因為Hustil先生的派遣-所以回到家往往累得只想到吃和睡。然而即使這幾天只是帶社課,每日認真實踐例行公事之餘還是有所感,因此在今天這個小週末夜,略抒見聞-雖然相當零散,比較像是碎碎念:

【塔吉克公廁的設計有其深意】
  很多塔吉克人對中國人(或來自類似地區者)都有相當的刻版印象,當然我們對人家也是一樣-遊牧民族-他們則好奇是不是我們都會武功。我是個華人面孔的女孩,自然而然就變成Sister of Jacky Cheng囉。當語言中心學生叫我露一手時,雖然我根本不會功夫,還是踢了一下腿-對我而言只是伸展操-著實讓學生們驚豔了一下;我想是因為穆斯林女孩穿裙子,不方便也不被允許踢腿,所以男孩很少看到女孩展現體能的一面吧。

  直到昨天,我方發掘自己潛在的功夫(或是動作片!?)底子啊。事情是這樣子的:在塔吉克科技大學的廁所有兩種:給教職員和給學生的。前者是單獨一間,空間頗大,裡面還有掛衣服的掛鉤,而門是完全緊閉的。後者就有趣了:不同於一般我們在公廁所見:上面截去一部分或是下面截去一部分;廁所外的人可以從門下面看廁所裡是否有腳,以確認裡面是否有人-這邊的廁所門簡直就像是吧檯門一樣,只擋住中間那段重點部位啊。因此外面等廁所的人不只可以知道裡面有沒有人,還可以知道誰在裡面,因為當使用者站起來穿褲子/裙子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看到她的臉了。同時,在此我還觀察到一個和台灣不同之處:

  一般我們習慣面對馬桶下水道的地方,我想可能是為了方便觀察便便吧。然而這邊-根據站起來穿上褲子/裙子的人與我們面對面-我得知,他們習慣朝相反的方位上;也就是說,如果是蹲式馬桶,他們是與我們相反,背對蓄水槽的。雖然不知道這樣是不是為了不要看到污穢的排泄物,但我經由比較發現,不同地方人們上廁所的風格真的是因地制宜的呢。

  比如說在內地,多的是沒門的公廁/沒隔間的茅廁,因此與其被人看到生殖器,不如被看屁屁-於是人們屁股朝外。而在這個地方,我在想也許跟宗教信仰有關-先知穆罕默德愛乾淨出了名-因此追隨者們不只做禮拜時注重清潔,連如廁時都儘量避免沾染不潔;根本沒興趣觀察便便。在以上這兩個地方上廁所時,我都經過了一番觀察與調適;因為跟一般人一樣,才不會造成尷尬。

  而前天,由於等不及教職員廁所,因此我就往學生廁所去了。殊不知,當大功告成的時候,竟然門打不開了!如果是在台灣,我大概會很絕望吧-因為等到專門製鎖開門的人來,不知道要等多久。所幸,如上所言,這邊廁所門的設計似乎極為環保、節省原料,因此我可以選擇由下鑽出去或是從上方跳到隔壁間廁所,再從隔壁間出去。我想我個子比較大,因此從上面應該比較適合-於是下一步就是伺機而動了!等四下無人的時候,我就要跳了。比較討厭的是,由於女廁的門大開,所以連男性經過都可以看到女廁裡上廁所的人有誰。

  終於給我等到了。我雙手撐上隔間的牆、整個人移到牆上來,然後縱身一跳,跳進隔壁間廁所。最後大大方方地打開隔壁間廁所的門出來-除了臉上遮不住的笑意:直到這時候我才覺得自己像sister of Jacky Cheng呢。只是當朋友問起為什麼我去廁所這麼久時,我說被困在廁所,所以只好翻牆而出-自己都覺得蠢斃了-但我認真地認為:塔吉克公廁的設計真是貼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呢。

【吉普賽人也到這來了】
  走在Guli家往大學的路上,或是在11路小巴終站下車,步行前往語言中心的路上,總是可以看到老女人坐在路邊要錢;有的時候還帶著小小孩。本來以為這只是一般的乞丐,直到今天Guli跟我解釋,我才恍然大悟,並與過去所知的建立了連結:

  首先Guli告訴我說,他們不是乞丐;他們只是懶,有工作能力而不工作;在人多的地方徘徊要錢。我暗自忖度,那不是乞丐是什麼!?Guli說,他們在地人都叫這群遊民為:Indians,且他們有時候還會以看手相算命為由要錢-我說,這不就像是足跡遍及中東歐的吉普賽人嗎。Guli似乎對我說的這個詞彙頗不清楚,她接著跟我描述更多的特徵:這群遊民之所以叫Indians,是因為他們來自印度;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們徘徊街頭,不務正業。而他們說的語言,則是不同於塔吉克語,亦非不同語系的烏茲別克語言。

  這不就是吉普賽人嗎!?沒想到吉普賽人也到這來了~我心中不住大驚。就我所了解,吉普賽人最早可追溯到北印度的某一省,由於不知名的原因,開始往歐亞大陸流浪,並於十世紀後始見於歐洲歷史文獻中。在日後各個地主國的壓迫下,他們一再地遷徙;於夾縫中求生。比較大且知名的吉普賽聚落(或有正名謂:羅姆人)在中/東歐,但事實上,在亞洲及原生地印度也還有他們的蹤跡。唯各地的羅姆人為了適應環境,其生活方式早已與地主國交融,而發展出具有地方特色的文化內涵。我不知道的是,連這邊也有啊!?
  我想,如果我要做研究的話,吉普賽人會是一個很具挑戰性但有趣的主題吧!

【塔吉克,深藏不露的巧克力消耗大國】
  先前提過,塔吉克一般人家都備有的糖果盤-對我們中國小孩來說,本是只有新年才有的佈置;現在我到這邊來,每天三餐都有甜頭-真是令人高興得牙齒都麻了!其中以巧克力為最大宗。我想可能是因為天氣冷,人們需要熱量,而巧克力又為熱量補充最有效率的物件之一,所以自然而然地就躍為家居生活必需品囉。又不只是一般人家,隨便的雜貨店、販賣亭、超商與咖啡餐吧等,巧克力都在醒目的商品陳列處,且種類之多樣,遠勝於我在台灣所見的。甜度也是當仁不讓:甜得讓人一吃難忘-不過我想這還是和天氣有關吧;不只這邊,俄羅斯、波蘭、大東歐/北歐地區的甜品,到熱帶地區來都稍嫌過甜-我自己在台灣也是不吃太甜的。一到這邊,第一次吃人家家的巧克力,甜到我牙齒都發酸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然而到現在,我是每天照三餐服用,甚至當正餐也沒問題-感覺這方面我在地化地非常快啊。每天的巧克力(糖果)消耗量可抵在台灣三個月;在這邊45天下來,我想我在台灣一年的糖果額度都用光了吧。

  姑且不論熱量,在這邊吃糖果巧克力還真是一件令人雀躍的事呢!光是在雜貨亭的巧克力棒,就有超過6種可選;在普通的咖啡餐吧,不但種類更多,連單位包裝的分量都有加大版的~吃起來真是令人滿足。從超商和市場(Bazaar)則有更多的選擇。不只是知名的大品牌如SnickerKitkat等,還有塔吉克當地、俄羅斯、土耳其、波蘭、烏克蘭、哈薩克等地製造的巧克力~我真想每一種都親自試試啊。中國不會錯過任何撈油水的機會,當然也有中國製的糖果巧克力。但憑良心說,經過親身試驗,還是在地的為最優、舶來品也可;就是中國貨,如果不是因為預算的關係,還是別選中國製造~省得浪費錢,甚至是健康的隱憂:誰叫中國那麼多黑心貨呢。

  我決定,在塔吉克,我不要錯過任何一個邂逅巧克力的機會!
2115, 26/01/2011 @ GMT+5, Guli的房間
最近這幾天都在忙語言中心的事-正是因為Hustil先生的派遣-所以回到家往往累得只想到吃和睡。然而即使這幾天只是帶社課,每日認真實踐例行公事之餘還是有所感,因此在今天這個小週末夜,略抒見聞-雖然相當零散,比較像是碎碎念:
【塔吉克公廁的設計有其深意】
很多塔吉克人對中國人(或來自類似地區者)都有相當的刻版印象,當然我們對人家也是一樣-遊牧民族-他們則好奇是不是我們都會武功。我是個華人面孔的女孩,自然而然就變成Sister of Jacky Cheng囉。當語言中心學生叫我露一手時,雖然我根本不會功夫,還是踢了一下腿-對我而言只是伸展操-著實讓學生們驚豔了一下;我想是因為穆斯林女孩穿裙子,不方便也不被允許踢腿,所以男孩很少看到女孩展現體能的一面吧。
直到昨天,我方發掘自己潛在的功夫(或是動作片!?)底子啊。事情是這樣子的:在塔吉克科技大學的廁所有兩種:給教職員和給學生的。前者是單獨一間,空間頗大,裡面還有掛衣服的掛鉤,而門是完全緊閉的。後者就有趣了:不同於一般我們在公廁所見:上面截去一部分或是下面截去一部分;廁所外的人可以從門下面看廁所裡是否有腳,以確認裡面是否有人-這邊的廁所門簡直就像是吧檯門一樣,只擋住中間那段重點部位啊。因此外面等廁所的人不只可以知道裡面有沒有人,還可以知道誰在裡面,因為當使用者站起來穿褲子/裙子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看到她的臉了。同時,在此我還觀察到一個和台灣不同之處:
一般我們習慣面對馬桶下水道的地方,我想可能是為了方便觀察便便吧。然而這邊-根據站起來穿上褲子/裙子的人與我們面對面-我得知,他們習慣朝相反的方位上;也就是說,如果是蹲式馬桶,他們是與我們相反,背對蓄水槽的。雖然不知道這樣是不是為了不要看到污穢的排泄物,但我經由比較發現,不同地方人們上廁所的風格真的是因地制宜的呢。
比如說在內地,多的是沒門的公廁/沒隔間的茅廁,因此與其被人看到生殖器,不如被看屁屁-於是人們屁股朝外。而在這個地方,我在想也許跟宗教信仰有關-先知穆罕默德愛乾淨出了名-因此追隨者們不只做禮拜時注重清潔,連如廁時都儘量避免沾染不潔;根本沒興趣觀察便便。在以上這兩個地方上廁所時,我都經過了一番觀察與調適;因為跟一般人一樣,才不會造成尷尬。
而前天,由於等不及教職員廁所,因此我就往學生廁所去了。殊不知,當大功告成的時候,竟然門打不開了!如果是在台灣,我大概會很絕望吧-因為等到專門製鎖開門的人來,不知道要等多久。所幸,如上所言,這邊廁所門的設計似乎極為環保、節省原料,因此我可以選擇由下鑽出去或是從上方跳到隔壁間廁所,再從隔壁間出去。我想我個子比較大,因此從上面應該比較適合-於是下一步就是伺機而動了!等四下無人的時候,我就要跳了。比較討厭的是,由於女廁的門大開,所以連男性經過都可以看到女廁裡上廁所的人有誰。
終於給我等到了。我雙手撐上隔間的牆、整個人移到牆上來,然後縱身一跳,跳進隔壁間廁所。最後大大方方地打開隔壁間廁所的門出來-除了臉上遮不住的笑意:直到這時候我才覺得自己像sister of Jacky Cheng呢。只是當朋友問起為什麼我去廁所這麼久時,我說被困在廁所,所以只好翻牆而出-自己都覺得蠢斃了-但我認真地認為:塔吉克公廁的設計真是貼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呢。

【吉普賽人也到這來了】
走在Guli家往大學的路上,或是在11路小巴終站下車,步行前往語言中心的路上,總是可以看到老女人坐在路邊要錢;有的時候還帶著小小孩。本來以為這只是一般的乞丐,直到今天Guli跟我解釋,我才恍然大悟,並與過去所知的建立了連結:
首先Guli告訴我說,他們不是乞丐;他們只是懶,有工作能力而不工作;在人多的地方徘徊要錢。我暗自忖度,那不是乞丐是什麼!?Guli說,他們在地人都叫這群遊民為:Indians,且他們有時候還會以看手相算命為由要錢-我說,這不就像是足跡遍及中東歐的吉普賽人嗎。Guli似乎對我說的這個詞彙頗不清楚,她接著跟我描述更多的特徵:這群遊民之所以叫Indians,是因為他們來自印度;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們徘徊街頭,不務正業。而他們說的語言,則是不同於塔吉克語,亦非不同語系的烏茲別克語言。
這不就是吉普賽人嗎!?沒想到吉普賽人也到這來了~我心中不住大驚。就我所了解,吉普賽人最早可追溯到北印度的某一省,由於不知名的原因,開始往歐亞大陸流浪,並於十世紀後始見於歐洲歷史文獻中。在日後各個地主國的壓迫下,他們一再地遷徙;於夾縫中求生。比較大且知名的吉普賽聚落(或有正名謂:羅姆人)在中/東歐,但事實上,在亞洲及原生地印度也還有他們的蹤跡。唯各地的羅姆人為了適應環境,其生活方式早已與地主國交融,而發展出具有地方特色的文化內涵。我不知道的是,連這邊也有啊!?
我想,如果我要做研究的話,吉普賽人會是一個很具挑戰性但有趣的主題吧!

【塔吉克,深藏不露的巧克力消耗大國】
先前提過,塔吉克一般人家都備有的糖果盤-對我們中國小孩來說,本是只有新年才有的佈置;現在我到這邊來,每天三餐都有甜頭-真是令人高興得牙齒都麻了!其中以巧克力為最大宗。我想可能是因為天氣冷,人們需要熱量,而巧克力又為熱量補充最有效率的物件之一,所以自然而然地就躍為家居生活必需品囉。又不只是一般人家,隨便的雜貨店、販賣亭、超商與咖啡餐吧等,巧克力都在醒目的商品陳列處,且種類之多樣,遠勝於我在台灣所見的。甜度也是當仁不讓:甜得讓人一吃難忘-不過我想這還是和天氣有關吧;不只這邊,俄羅斯、波蘭、大東歐/北歐地區的甜品,到熱帶地區來都稍嫌過甜-我自己在台灣也是不吃太甜的。一到這邊,第一次吃人家家的巧克力,甜到我牙齒都發酸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然而到現在,我是每天照三餐服用,甚至當正餐也沒問題-感覺這方面我在地化地非常快啊。每天的巧克力(糖果)消耗量可抵在台灣三個月;在這邊45天下來,我想我在台灣一年的糖果額度都用光了吧。姑且不論熱量,在這邊吃糖果巧克力還真是一件令人雀躍的事呢!光是在雜貨亭的巧克力棒,就有超過6種可選;在普通的咖啡餐吧,不但種類更多,連單位包裝的分量都有加大版的~吃起來真是令人滿足。從超商和市場(Bazaar)則有更多的選擇。不只是知名的大品牌如SnickerKitkat等,還有塔吉克當地、俄羅斯、土耳其、波蘭、烏克蘭、哈薩克等地製造的巧克力~我真想每一種都親自試試啊。中國不會錯過任何撈油水的機會,當然也有中國製的糖果巧克力。但憑良心說,經過親身試驗,還是在地的為最優、舶來品也可;就是中國貨,如果不是因為預算的關係,還是別選中國製造~省得浪費錢,甚至是健康的隱憂:誰叫中國那麼多黑心貨呢。
我決定,在塔吉克,我不要錯過任何一個邂逅巧克力的機會!

2011年1月24日 星期一

【天生麗質的塔吉克男孩】

1047, 24/01/2011 @ GMT+5, Guli家起居間

  今天來談談塔吉克男孩。首先我要說的是,這真是一塊發掘男模的處女地!捲翹的睫毛、俊秀的五官、挺拔的身材,和迷人的香氣(基本上長大的男孩都會用古龍水。)說每個都帥固然誇張,但品質的一致顯然高過於台灣或英美國家;隨便在路上找一個都登得上歐美流行雜誌封面。再加上良好(!?)的國民教育傳統,出外上學上班都要穿著正式,因此常看見洗練筆挺的風衣外套-在天生麗質的塔吉克男孩身上正好合適。即使牛仔褲風靡全世界,地方流行也似乎顯示出國民大眾的口味;而在這邊則多以合身剪裁為多,完全襯托出長腿和高挑身材-從背後看真是賞心悅目說。

  感覺今天這篇完全是花癡文-那就let it be吧-不抒發一下所見所聞所感真是太做作了。

  典型的塔吉克男孩膚色不白;「不白」涵蓋的範圍頗廣,可以從我們中國人的米黃色到非常印度人的黧黑-各有其魅力和適合搭配的五官。眼睛的顏色多以暗色為主,但非純黑,因此在陽光照耀下經常會反射出本來的顏色-像是橄欖綠、臻果褐、或是深灰色,這種大地色調在我看來,有種難以言喻的野性帥氣,比起歐美系的天藍、湖水綠,這邊男孩的眼睛別具一番低調魅力。

  當然沒有所謂的純種應該是長什麼樣子,因為中亞民族混得頻繁;且就算只論塔吉克人,在杜尚別的也和在帕米爾高原的不同-連方言都不一樣。所以就外觀來判定他是哪來的並不準。比如說,根據一般經驗,烏茲別克人長得像中國人,哈薩克人有許多像蒙古人;但Gulnora的棕髮和輪廓,總會令人以為是俄羅斯新娘。而塔吉克人,就算來自同一個家庭,膚色變化也可以從俄羅斯人的白到印度人的黑,就像做實驗一樣,相當耐人尋味。輪廓則有非常中國風、俄羅斯風、或是印度風、墨西哥風情者等極端。比如說,當Guli在印度的時候,就常被誤認為是同胞而被男人用印度話搭訕。

  像我個人到目前為止欣賞的在地男生,似乎就無法以外觀概括-因為看起來完全不同。比較令人擔憂的是,好像都具有叛逆分子的浪子特徵-這可不是件好事吧。

  如果僅就外觀,我會毫不猶豫地決定留在這邊嫁為人妻。但所謂的典型塔吉克男人,也包含著內在,而這就是比較令人遲疑的了。首先就是宗教信仰;眾所皆知伊斯蘭教並不是個講求男女平等的宗教,因此許多信仰虔誠的男孩也具有相當的大男人主義;二者很難分開。比方說,他們就會希望婚後妻子不要出門工作,在家專心帶小孩煮飯洗衣料理家務就好;有沒有受過教育並不重要。甚至,笨一點的妻子對他們來說還比較好。此外如果家中只有一個男孩,則男孩婚後必須與妻子跟父母同住、供養父母。典型的塔吉克男孩是出外討生活、在家被服侍的。就算婚前沒有正經事做,當米蟲給父母養也大有人在。好一點的大男人主義則在對於家裡大小事的主導權之彰顯-例如巧克力姨丈雖在外為雄赳赳氣昂昂的軍官,但家裡宴客時要煮Osh,其調理口味、掌管火候的重責大任,他可展現出大廚風範、專家水準,做得甚至都比許多女人的好吃。而現在年輕人接受許多西化思想,當然思考模式不同於以往,也展現出相當的多元性-有趣的是可以看到傳統價值與現代化思潮的矛盾/衝突。像是今天我們在語言中心社課討論時,就有人同時接受妻子高教育水準,但婚後要在家理專心帶小孩的。

  對於感興趣的對象要先有一定程度的瞭解,方能決定要不要下大把注。而對於塔吉克男孩外表的迷戀是第一步,知道他們的特性,後再想想自己有沒有辦法配合-這就需要時間證明囉。不過在此之前,我不會錯過任何欣賞帥哥、跟帥哥合照的機會的 :-p

【女方家屬限定的婚禮前派對】

0825, 24/01/2011 @ GMT+5, Guli家起居間

  上週在隔壁烏茲別克鄰居家的表現大獲好評(!?)後-起碼受到奶奶的青睞無可否認-他們盛情相邀攜帶我參加他們遠房表親的婚禮。雖說我之前從Guli、語言中心學員那已對於塔吉克婚禮程序稍有概念,但對於以自己的身分能參加哪一種,還是不太清楚。

  先來談談我所認識的塔吉克婚禮程序好了。首先先類似戶政事務所的地方登記結婚,然後在禮堂舉辦供親朋好友觀禮的婚禮。由於幾年前(在Guli三哥結婚的那年),塔吉克有了第一輛婚禮用馬車,因此新婚伴侶可以乘著馬車出禮堂,伴著眾人的注目禮,步出禮堂。我想馬車應該是駛向就近的宴客餐廳或是女方家中吧,因為在此之後後宴客,通常會選在宴會廳之類的大地方,讓男女兩方家族成員一同慶祝,而在席間,新娘會換好幾套塔吉克傳統服飾(作為正式的禮服)。而我昨天參加的,通常是在婚禮前兩三天前舉辦,讓男女兩方家族成員分開慶祝,也是在宴會廳;參加成員眾多,因為不只是真正有血緣關係者,像是昨天,我跟的那家算是比較遠的親戚,而我更只是個食客 lol 而在這上述眾人參加的慶典中,尤以正式的那場參加人數最少,可能因為場地有限,又或許是因為其重要性,因此只有真正與新婚佳偶有深厚交情者或重要親人才獲邀參加。

  現在來談談烏茲別克。烏茲別克人在塔吉克斯坦這邊算是第二大的族群,而不知道究竟是巧合還是運氣,我在Polyglot交情最好的Benazir是烏茲別克人,課堂上最搶鋒頭的問題男孩是烏茲別克人Guli最要好的鄰居也是烏茲別克人呢。即使如此,在國家外交關係上,烏茲別克與塔吉克卻不怎麼要好;我想這跟前蘇聯的所作所為脫不了干係吧。根據Guli告訴我的,就在前蘇聯解體沒多久,這些原本境內的邦國就開始內鬥爭獨立;當然首先要爭的就是土地囉-所謂有土司有國,國力強弱和國家掌有的資源分不開,而國家資源很大地又和國土大小密切相關-然後薩馬爾罕及另外一個大城市(境內原以塔吉克人為眾)就這樣被烏茲別克拿去;成就了今日的局面:塔吉克斯坦不但是中亞最小的國家,同時也是最窮之一者。這叫塔吉克官方怎麼不對烏茲別克氣得牙癢癢呢。
  但上過高中歷史的人想必都清楚,其實在這塊廣袤的遊牧民族聚居地上,各個民族逐水草而居,來去自如;只是在某些地帶有比較多同族形成的聚落。在蘇聯勢力進入後,硬是要將民族國家這東西強行施加在這些草原民族上,因此每個所謂的國家,其實只是以境內數量最多的民族為主;當然會有烏茲別克人拿塔吉克護照的狀況了。
  
  在塔吉克具有比較強烈民族意識的烏茲別克人,會希望維持家族血統的純正-不限於在某姓氏;而只要種族相同就可以-不然選擇就太少囉。Guli鄰居家的太太Gulnora就是奶奶透過親戚,在杜尚別城郊鄉村找來的女孩,學歷只有小學吧。在初經來沒多久就嫁為人妻,結婚時才16歲!現在19歲,就已經有2個孩子了。個人認為丈夫Uulugbeck是幸運的,因為女孩長得非常美麗-無論是跟塔吉克女孩還是烏茲別克女孩相比-天生麗質,就連生了兩胎之後都還能維持苗條的體態;而一頭淡棕色的頭髮則在其他黑髮的塔吉克女孩當中顯得特別耀眼。而丈夫大她近十歲,老實說看起來小頭銳面-但是看到在婚禮派對時,Gulnora緊緊挽著丈夫的手,就知道外表不是問題;媒妁之言的婚姻也未必全然不幸-因為我們有阿拉。
  
  回到主題。我隨著Uulugbeck、其姪女及兩個小貝比一同坐上他的轎車,首先要將小貝比寄放到丈夫弟弟家,我們才能享受派對。順帶一提,這邊的小孩都不太怕生,而且很習慣/也很喜歡肢體上的接觸,比如親臉頰;我在這邊親了不少小小孩,看他們露出燦爛的笑容,我也發自內心地感到開心呢。
  接下來要接丈夫的姐妹和母親。沒想到才這麼一台小小的轎車,竟要塞下這麼多女人的屁股呢!在這邊,有趣的是,似乎沒有超載的問題,一台迷你巴(Tangeng/大概8人坐的休旅車)可以擠下11人到13人左有,而轎車也是,像今天我們就有7人在普通轎車上;十足熱鬧。

  等到我們到了宴會廳,又有更多的姐妹前來與Uulugbeck姐妹們打招呼;加上他們的女兒,我都快搞不清楚了。那麼先讓我來釐清一下吧。至少就今天我所見的,有三位姐妹,大姐Zarina現年35歲,今天還帶了一位女兒赴宴。二姐Lubat 33歲,今天帶著6歲的獨生女一同前來。妹妹Maozuna,同時也是Guli最好的朋友,去年底才剛結婚,與我生日同年同月同日呢-今天也算是帶著寶寶上陣,在肚子裡,兩個月。三位姐妹都相當美艷、一頭烏溜溜的黑髮頗有異國風情。比起席間的眾多頭巾婦女,我們這桌可算是相當摩登的了!我不算在內,起碼這幾位姐妹都沒有包頭巾;她們的女兒亦然。更令人慶幸的是,LubatMaozuna都能夠說英文,雖然有點破,但至少是在這邊我唯一能使用的語言,因此我一點都不無聊呢!

  宴會廳正中央長方型空地是舞池,前後是表演舞台與致詞宣禮的舞台,前者已經有了婚禮表演樂隊Standby,後者桌上則放了大大的長方形結婚蛋糕,還有讓新娘及重要家屬可以坐著面對群眾的座椅。左右兩側就是餐桌了。與中華文化不同的是,這邊餐桌或用餐的空間都是方型,這場婚禮宴會廳也不例外。
  
  我們到的時候,餐桌上已擺滿了冷盤沙拉。熱食則等到客人差不多坐滿了之後才陸續上;當然Sambuza不會缺席囉。同時新娘在伴娘的引領之下,身著全套塔吉克傳統服飾現身,依序走向每一桌行禮:一邊微微鞠躬,一邊以右手輕碰左肩示意。婚禮專屬攝影師則緊跟著新娘到處拍。我後來才知道,這些相片快到我們用餐結束前夕就出來了呢-有被照到的人可以選擇要不要買這些相片;攝影師會輪流走向各桌分發,順便收錢。

  當新娘行禮告一段落,樂隊開始奏起具有節奏感的舞曲。然後,奶奶從長輩那桌走向我,邀我跳開場舞。;恭敬不如從命,我撇開形象撩落去了。之後還有依些人也紛紛下場,但是就我所觀察,會跳的就是會跳,不會跳的屁股始終黏在位置上。與會女性多身著塔吉克傳統服飾Atlas:剪裁保守簡單但花樣繽紛;當宴會後半段越來越多人下場的時後,整個舞池可是爭奇鬥艷、百花齊放。看了那麼多美麗且具有民族風情的服飾,我也逐漸有自己的一套評價標準;比方說,我就認為Gulnora身上那一件就非常別緻;當Maozuna告訴我價錢的時後,我整個人是嚇一跳!200元不是Solmoni-是美元啊!我想那大概也是她婚禮時穿的吧。相較於旗袍,這邊的Atlas不只可以隆重也可以家常;適用的場合廣泛。對於這邊女人的意義遠勝過於旗袍之於我們-相當具有代表性。我想,在回台灣前,說什麼我也要帶一件Atlas走!
  
  隨著跳舞的人們變多,我開始覺得有些彆扭-因為我屁股動太多啦。而這邊,一如伊斯蘭教給女孩的訓示,則相當具有端莊的美感;著重在手部動作。下半身就算要動,也是膝關節以下-具有技巧的小碎步移動。比起歐美男女混雜的舞池,多以男女對跳為主,而這邊女性居多-且動機不同-多以數人圍成一個圈圈跳為多。至於High的時候,就像是我們有些本土青年會在舞池叫著「搖咧搖咧搖咧搖」,奶奶教我的則是(用假音高喊):「eeeeeeeeeeeehey!」;而我則要在適當的時機回應;近似許多民族音樂會有的啟應模式(Call and response)。跟奶奶跳的同時,我開始調整我的舞步。跳著跳著,沒想到手部動作竟然也會累呢!穿得跟大家差不多地我,都開始臉紅了,同時也不再感到一如進場時的尷尬。同時也開始有不認識的人願意跟我圍同一個圈圈跳舞,讓我備感友善J 到後來甚至新娘的舅舅都晃過來跟我跳、以及要求婚禮攝影師幫我們合照了呢~相當有趣。
  
  在這整個典禮我玩得相當開心,更感謝Uulugbeck家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我想我是異常幸運的。

  插曲是,Lubat姐似乎很欣賞我,臨別前還要求跟我交換電話號碼,說有派對的話會再邀我-真是我的榮幸啊-看著我塔吉克門號裡的塔吉克通訊錄的成長,我暗自希望我可以在這邊發展自己的網絡;在這裡生活。

2011年1月23日 星期日

【待客之道實作】

1247, 23/01/2011 @ GMT+5, Guli房間

  這邊一週只休一天,所以照理說週日應該是大家好好休養生息的日子-不盡然。有時候,正因為週間時間大家都忙,所以就選在唯一休的一天宴客-這對於又要照料課業/工作又要打理家務的塔吉克/穆斯林女兒來說不啻是一種負擔,於是在Guli家,根據她所說,已經算是比較少宴客的了!因為唯一一位負責準備宴席的人很忙。然而這並不代表可以完全避免,每週一次的全家大掃除是不論有沒有客人都要做的;好一點的話母親會幫忙,但大多時後成年的女兒需負責一切。

  今天早上-本來想說應該當一天沙發馬鈴薯;好好回顧這週的經歷、寫出點什麼比較有意義的東西來,或是準備語言中心的課程-基本上,昨天語言中心主任Hushtil徵詢我的意見,打算給我更多的課程和社課。我想其中必有考量-決不只是因為我表現很好;從Rustam被分派以一週的無薪假就可以略窺端倪了。昨天休息時間Benazir告訴我一些事情,我才大概有些頭緒:
我欣賞Rustam的豪邁,但也不否認他的本性草率,就連交女朋友也是一樣-只是因為無聊。當初會接下語言中心工作的原因也只是因為在這邊上課;和其他我遇見的學員一樣,都喜歡在這裡鬼混。因此當Hushtil問他要不要在這邊工作時,他沒想太多就答應了-殊不知真正工作起來跟只是待在這邊完全是兩回事;Hushtil經常對他的表現有所意見。當然Hushtil有他自己的脾氣,但是Rustam的個人風格也是令人不敢恭維=_= 像是我就不喜歡和他一起帶社課,因為他總是非常強勢地想要說服學生順從他的看法,甚至到一種給人壓力的感覺而我個人認為,學生是來上社課的,有權利發表自己的看法、並且用自己的步調練習英文-只要不造成別人的困擾。然而Rustam,就我個人看法,並不是個稱職的助教-太愛表現了。除此之外他常和女生打鬧,無論是不是喜歡的,與異性的肢體接觸比起其他同齡穆斯林男孩而言,算是相當多-也因此我覺得他反而比較像台灣男生。我之所以提起這個,是因為他不知怎的,釣上一位女性學員啦!教職員和學員不能有親密接觸-這是Hustil早就說在前頭的,然而我們親愛的哈薩克種馬,Rustam竟然搞上了女生-當然這是Benazir告訴我的,但沒想到我正好知道這女孩呢-不就是在前天他拜託我帶的最後一堂、學員程度只有基本的社課嗎?還記得Rustam那天狀況很差、睡眠不足、脾氣暴躁,硬是要我帶愛情這個主題,即使學員程度完全不足以發表他們的看法。只見他後來還自己親自上場質問(詢問)那位美麗羞澀的小姐呢。
  以上,不管Hustil是否知道全部的事,不過至少就他所掌握的狀況,就可以說明無薪假的原因了。而我就像是東風,只要我能夠勝任他本來的任務,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不讓Rustam來了。

  雖說我接下了Hustil分派的任務,但是心裡還是有點不安的-畢竟這不再像我前幾天那樣,想休息就休息;雖然不會有Rustam的干擾,但也不會有他(和他新的小粉絲)可以接替我啦。此外,還有性質更為正式的課程給我-Benazir知道我的新工作行程後,問我:難道Hustil付我錢上班嗎?這已經近乎正式員工的工作量了。我忍不住這麼想:如果我得到Hustil的工作契約,該不會我就可以在這邊生活了吧!?

  回歸正題。本來Guli也是打算要花一整天的時間彌補前幾天她沒有完成的作業,然而母親在前一晚突然告知她說今天有客人-讓她整個行程被打亂-然而這也是由不得她的。於是我們一大早就開始(當然是我堅持幫她忙的;一般而言這邊人家是不會讓客人勞動的)打掃;而媽媽則負責OSH-雖然前天才吃過,但這道菜幾乎可以說是宴客必備,因此同樣的人再吃到一次也不意外!

  對我來說,今天倒也是個難得的機會-可以對同一件事有不同面向的觀察:宴客-繼前天在Mavjuda阿姨家的生日派對後。由於Guli媽媽已經接受我「不只是個客人」的身分,因此便不再硬是要我當個座上賓,而是隨著Guli近庖廚;與一般女賓一樣坐在起居間用餐。

  從吸塵器吸遍全家開始,同時是我負責擦拭客廳(會客用的大間房)的櫥櫃-可不只是外表,連放置貴重瓷器茶具的,都要把東西移下來再一一擦拭!難怪這邊人家雖然用一堆地毯和器具,卻井井有條、乾乾淨淨的原因了。接著是準備食物。除了主菜OSH,鹹點Sambuza,生鮮蔬菜沙拉盤及搭配沙拉用的酸奶(Chaka),飯後點心也是不能馬虎的,只見媽嗎一早就和爸爸出門,買了一堆東西回來:米、餅馕、水果(尤以香蕉、橘子、蘋果為主),還有一堆我的最愛:巧克力和糖果(^o^)/ 打開家裡的儲藏室,還有醃漬水果、自製果醬等等。我想現泡茶就不用多說了。

  然後我們開始佈置客廳。在吸完地毯以後就要鋪上kurbacha(一種厚厚的、中亞家居生活必備的坐墊),其鋪的方式是圍繞著用餐的地方為中心,在中央空出一塊方性區域-有桌子放桌子,沒桌子放地上,上次在Mavjuda阿姨家我們有矮桌,這次在Guli這邊我們放地上。然後是擺上一碟碟的食物;上述的食物們都以小分量分置在不同區塊,以讓不同位置的賓客都能就近取用食物-然而這並不是對主婦或女孩們友善的方式,我深深地有此感觸!而由於準備的時間太長,真正能坐在起居室用餐的時間太少,因此女性們多在準備的時候多會順手拿個幾撮解解饞。

  理論上賓客12點來。今天的主角則是母親在鄉下地方的兩位表親-正因為人家遠道而來,所以不能怠慢,即使平常連絡並不是很密切。但是根據經驗,絕不只兩位表親-果不其然,約莫12點過後親戚們陸續到來,加起來約莫8個左右吧。在賓客入坐,取用點心的同時,廚房則忙著分裝、呈盤,然後上菜-主角當然非OSH莫屬。

  我和Guli能靜靜坐下來用餐的時間不算多,倒是一直在廚房洗碗-有太多碗要洗,如果不先洗一些,一次來真的會洗到腰直不起來!特別是煮OSH的那個大傢伙-是個狠腳色:又大、又油、又難洗!然而我已經準備好要與它一搏了-這也算是一種新娘課程吧。
(媽你知道嗎,我在台灣沒學到的,在這邊都有人教喔。)

續:【表妹的生日派對以及伊斯蘭家族兩三事】

1042, 22/01/2011 @ GMT+5, 大學社辦)

  幾個女人就一直在家裡各個房間裡忙著-感覺做的事情很瑣碎,但其實一直是有效率進行著;不受手錶上時間的干預。然後開始有人回來了:是Guli的姨丈Shuhrat
,名字聽起來很像巧克力;是個卸任軍人,以前在俄羅斯供職;現在在某專科大學任教。說到這裡順帶一提,Mavjuda阿姨明明住在塔吉克,卻只有俄羅斯護照-我想大概是前蘇維埃政府的行政失誤吧。但外表看起來的確是Guli媽媽家的人沒錯。只見巧克力姨丈一從4~5度多的室外回來,一脫下大衣,竟然就是短袖耶-好個北亞民族本色啊!然後他馬上打開櫥櫃,彷彿拿果汁一樣地拿出一罐名叫ICE GOLD的伏特加-就是一個shot。隨即二話不說地加入幫忙的行列-這倒有點顛覆我原先對穆斯林男人的想像!

  巧克力姨丈負責的是所謂的塔吉克國菜:OSH,其實就我來看就是新疆羊肉抓飯。由於這戶人家位在四樓-在塔吉克二樓以上,過了傍晚就沒有水(打水的幫浦在休息),因此他們早已有了蓄水,用在煮飯、浴等。此外由於空間不夠,還備妥了露營用的瓦斯罐,把煮OSH所需的東西一併搬到三~四樓轉角,另起爐灶-這一點都不誇張~因為今天要準備的OSH大約有20多人分,因此所用的鍋子們都是大個頭;而負責烹煮和搬運的人,當然非一家之主莫屬囉。而我一直對他有點戒備、生怕冒犯到傳統穆斯林大男人-殊不知當姨丈進了門,脫下筆挺的黑色及膝風衣外套,我才見識到他平易近人、海派風趣的一面~還會說中文呢-這可把我逗笑了(乾杯~),原來是他曾經在中國服過兵役;跟同僚學了幾句中國話。此外,他英文也-至少有到達-可以溝通的水準;因此我們小聊了一下,讓我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穆斯林男人雖然大男人,但也有溫柔、貼心、可靠的一面呢(大心)後來在人家抱著Yazira進來的時候,姨丈一時興起,就把寶寶抱來玩了。不但可以一隻手拿鍋鏟翻炒OSH,還可以用另外一隻手搖寶寶;甚至像小男孩在玩直升機一樣,單用一隻手就可以把寶寶放在過頂(他人都已經有190了吧!?)的高空飛啊飛的-哪有這麼強壯的阿公啊。我笑了。

  後來來的客人越來越多了-令人驚訝的是,Guli的這群表親,許多的英文程度都相當好呢-我可以和好多個父執輩的男人(關係太複雜了,我就不試著去整裡家譜了)用英文聊天呢。只見下午原先空蕩蕩的起居室,現在桌上擺滿了女人們精心準備的菜餚和點心,多到都快擺不下了!而這只是女兒的生日派對呢。除了下午準備的沙拉、SambuzaOSH、還有Zebo自己做的檸檬蛋糕等等我較不出來名字的甜點、當然還少不了每一戶塔吉克人家餐桌上必備的糖果盤囉-這是我到這邊來最開心的事情之一了:每一餐都可以吃到好吃的糖果餅乾。而其中又以巧克力類的為必備款;這是我目前觀察的發現。雖然我懂的俄文微乎其微,但無論什麼顏色的包裝一拆開八成五都是令人開心的巧克力呢。今天還發現了一款有大鬍子穆斯林圖案的巧克力;當然一定要帶回台灣呀。

  當菜上得差不多時,Mavjuda阿姨邀我入坐-我看著起居間的女孩們,說:「你們不一起去嗎?」只見她們面露遲疑;Guli告訴我說:「或許晚一點吧。」但我還不知道,晚一點原來真正指的是:晚到結婚之後啊。原則上,穆斯林女人在婚前都沒有資格與男性並列一席用餐,直到婚後才能從餐桌的邊上坐起-等到家族的晚輩多了,才有機會正正當當地受邀入席、讓晚輩服侍。
這時候整個客廳(不是下午喝茶、女孩用餐的起居間)在黃澄澄的燈光照耀下,桌上的景致和地毯、沙發相互輝映,交織出金光閃閃的盛宴光芒!我還是第一次在民宅中看到這麼「澎湃」的場景呢。

  最後到達的是巧克力姨丈的老爸,是家中最長者。這時包括我之內的所有人都站起來迎接。說到這裡,提一下人們的打招呼方式。好像整個大東歐和中南美都這樣似的,見面就是響亮的啵臉頰;平均三下,但Guli說,如果你真的很想對方,多親幾下也無妨。且在這邊,只限於女性之間。男性的話則是握手及擁抱(有碰一下胸膛的那種)。而當這位大家長看到我這位外賓時,則從善如流地伸出西式的右手,與我交握。我在吐出我唯一會說的塔吉克招呼語之際,還真怕我的冰手嚇到了長輩呢。
  我被邀請坐在巧克力姨丈旁邊,感覺應該是貴賓席-畢竟這是他家,我坐在一家之主旁邊不就是座上賓的意思嗎?而爺爺則坐在他右側-這種不言而喻的輩分關係在台灣是越來越少了,而在伊斯蘭世界卻是如此地自然;不得不承認宗教的影響力。

  然後一件-到目前為止算是最有「文化衝擊」性的-事發生了。誠如上所述,Guli的這些表親們都相當西化,因此當他們要喝酒(伏特加/Arak)的時候,最年輕的一位(父親的么弟/任職於銀行)問我要不要喝。我沒有多想,我說:「如果沒問題,那ok啊。」沒想到問題在後面-這些父執輩們開始用俄文/塔吉克話爭論;只見Mavjuda阿姨站在櫥櫃邊,杯子要拿不拿的。後來杯子過來了-有人給我倒鳳梨汁。我覺得有些尷尬。後來當要再一次乾杯的時候,做在我斜對面、精通多國語言(阿語、法語、德語、英語、塔語和俄語)的大伯(父親的弟弟-叫大伯是吧)叫Mavjuda阿姨拿杯子來,這次我的杯子終於是伏特加了。現在到底是怎樣的情況啊?所謂無酒不歡,我從善如流地接受,並在乾杯的時候很有氣魄地一口乾了。既然別人都給了酒,那我還幹什麼以穆斯林小女人的身分自居呢?當然是很國際化地給他乾啦。
頓時忍不住思考-雖然塔吉克帥哥多,但嫁個塔吉克人,當個穆斯林老婆,我真的有辦法承擔嗎?帥哥價值勝過自由嗎?

  那位語言通大伯看到我這樣乾,趕緊遞給我檸檬片-說是因為伏特加太辣,喝完以後配一片是潤喉的啦。我欣然接受,即使在我感覺起來,這酒還沒烈到像我在台灣喝過的一樣。當我對剛剛的尷尬漸漸釋懷、想敬巧克力姨丈一杯的時候,他微微揮手,示意我不要-讓我覺得有點囧-雖然他已經喝了不少,開始微醺,但這畢竟是我第一次在這裡有被拒絕的感覺,心裡自是不太好受。他開始呼喚壽星、女兒Dira。雖說是壽星,但總覺得她只是個吃飯的名目,因為她還是和其他女性坐在外面的起居間上。瞬間我恍然大悟-終於瞭解到起居間跟客廳的差別了!客廳通常比較大,可用於正式場合;也就是宴客/給男賓坐的。而起居間比較家常、像是我們的客廳,一般家裡的三餐都在這邊進行;會客時就是女性待的地方。

  千呼萬喚,壽星終於進來了,就跪坐在餐桌邊邊。然後一位大伯開始念一段話,男人們手持裝酒的杯子,貌似專注地聽著,我差點以為是什麼宗教儀式呢-想說剛剛不是才進行過一天最後一次喚拜嗎-語音一落,男人們開始碰各自的杯子,然後乾杯-我的也不例外。所以原來乾杯要看時間啊!當乾到約莫第四輪時,年輕大伯對我說:「現在輪到你了。你要在乾杯前說些好話、祝福的話。這是我們的習俗。」我這才徹底瞭解:原來這就是剛剛大家在做的事。也就是為什麼Dira一直被叫進來的原因,因為理論上主角是她,所以祝福的話當然她要在場啦。
然後我用英文說了一些祝福的話,對壽星也對大家,然後以謙卑的姿態與大家(當然只有男性)一一敬酒。宴會進行到這步,我才總算有點頭緒了。而每當我溜到女生那邊,就會有人把我拎回來-顯然我是被當個客人看待!不曉得該不該高興呢。

  Guli在約莫八點的時候帶我一起回家。離開前還有一段插曲是,當巧克力姨丈聽到我提起六套木卡姆,他興致大發,竟從沙發背後拿出一把Dutar!驕傲地宣稱說他會談,然後說另一位大伯比較會唱-一副就要開唱的樣子。可惜這次沒辦法洗耳恭聽真正道地的中亞音樂啊-這筆帳我會記在心上的。

【表妹的生日派對以及伊斯蘭家族兩三事】

2306, 21/01/2011 @ GMT+5, Guli家客廳

  今天早上在Guli帶我去繳完手機通話費用之後,照原先行程安排我本來就要直接搭11路小巴到語言中心,然後混到晚餐前才回來的-沒想到在週四、這個對於一周只休一天的塔吉克人原先不具任何特殊意義的日子,竟然有一場派對等著我;說穿了其實只是Guli表妹的生日派對,然而我心裡對於伊斯蘭家庭聚會頗有概念,預估會是一場熱鬧、且對我們外地人而言難得一見的盛會。當Guli對我提議的時候,我看得出她的誠意及謹慎:誠意在於對我的認同,所以願意帶我去家庭聚會-她大可讓我一整天在Polyglot渡過的。謹慎在於她小心確認我的行程和意願;不想讓我感到半點的勉強-我在語言中心目前還沒有任何走不開的理由,當然是欣然接受囉。於是我們約定3點在家裡碰面。
然而不到兩點我就接到嫂子的電話了,她希望我沒事的話就先回來。雖然我有點意外怎麼提早這麼多,但我還是欣然答應。

  於是我們在3點前就經由了14號小巴到達了Guli表妹家。今天的壽星,根據嫂子所言,是一位正值青春期、有點小大人的少女,Diroro(暱稱Dira~十足塔吉味的可愛名字)而我們到的時候,只有Guli媽媽的妹妹(Mavjuda阿姨)、阿姨的婆婆、以及阿姨的大女兒,附帶大女兒的女兒-六個月大的Yazira。大女兒Zebo的名字在我眼裡也相當特殊,其實正是個道地的塔吉克名,意思是:美麗。她不久前才和柔道(還是跆拳或拳擊)的丈夫結婚,現在只是回家來幫媽媽的忙。Zebo婚前是小學英文老師,因此能以淺顯的英文和我溝通。當我們來的時候,她正忙著要做塔吉克國菜之一的:Sambuza-簡言之是三角形的餃子,但不是煮的-至少在她們家的家傳配方是烤的。而內餡則是塔吉克人最愛的洋蔥和牛肉;當然也有變體,有些人家家用南瓜、番茄取代洋蔥。最耗費功夫的其實是制做麵皮的部分。我問她,通常準備一次Sambuza要花多久時間。她略顯奇怪地告訴我:「我做菜都不會注意時間的耶。」但經由我今天的觀察,這樣在小吃店的必備菜色,其實在家做是很費工的;首當其衝就是制做麵皮。在做好麵糰之後還要桿很多次、兼灑很多次麵粉,直到麵皮薄到近乎面膜的時候,再均勻地抹上一層油、然後捲起來、切塊。下一部分就是包餡-餡料當然也是自製,且事先就要準備好。可惜我到的時候已經錯過了餡料製作。

  有趣的是,這裡人們不只在起居室席地而坐,就地用餐;連廚房作業也可以在地上進行-當然前提與這裡的天氣密切相關-又乾又冷,因此家家戶戶都鋪地毯,連廁所也不例外。揉麵所需要的大空間,理所當然地在地毯上鋪上一條防水油布就可以進行囉。當Zebo在與麵糰奮戰的時候,Guli就在起居間上準備沙拉。我所謂的沙拉當然不是西式生菜沙拉,而是一貫中亞風情的肉奶兼備:起士、火腿、和一些細細的綠色植物、遠不同於我們(副)熱帶地方的大葉子蔬菜;畢竟為適應天氣,植物當然是蒸散的出口越少越好囉。

  然後兩人開始合力包餃子:Guli桿平面皮、Zebo包餡、造型。之後便是在餃子上刷上蛋黃,然後進烤箱-我先前一直以為這種金黃色色澤是炸出來的呢!其間Zebo還要給寶寶餵奶,可見其忙碌;難怪要找表妹Guli來幫忙了。她一開始還道歉說:可能會稍嫌失禮,因為她要直接給寶寶吃奶啦。我連連搖頭說這很自然,沒什麼好害羞的啊。再說,天然的最好,不是嗎。她這才坦然地先開衣服、餵起寶寶奶。
  我好奇這邊寶寶可以吃母奶吃到多大。她說:「可蘭經說要兩年;但我們一般身體沒這麼好,所以平均六個月吧。」我再一次為伊斯蘭世界女人的克盡母職敬佩;當個伊斯蘭寶寶可真幸福啊~世界上其他資本主義/無神論國家的寶寶恐怕根本沒機會吃到媽媽的奶呢。同時我想知道,她寶寶都還這麼小,忙她自己家的事都來不及了,怎麼還來幫忙呢。而伊斯蘭女人要做這麼多家事,她有沒有機會好好做月子(或相關概念的行為)呢?看到我這麼滿懷求知慾/徹底門外漢,她這才跟我漫談起有關伊斯蘭女人/婚姻相關的事情:

  一般而言家族會期待女人在結婚地一年後就要有小孩。而這一代的伊斯蘭男女(至少在塔吉克)很普遍地再婚前就已經計畫好要生多少小孩;摩登一點的像是Guli,她認為不論男女,兩個就好。但像是我的神奇電腦工程師Amir他則希望自己的現任女友(準正式妻子)能生四個小孩。至於傳統一點的則有如Guli鄰居和Zebo;對於想要多少小孩的問題,她笑著說:「上天要給我幾個我就生幾個囉~」-再一次證明家母與我先前對這邊文化的無知:避孕藥拿來當肥料恐怕都嫌太不營養咧。
  而懷孕的女人在夫家待到約莫第八個月就可以回娘家-因為最瞭解自己、最懂照顧自己的非親生媽媽莫屬囉。第九個月寶寶出生到之後、我們所謂的坐月子時間,都由娘家處理-但不會太久。妻子很快就要帶著寶寶回夫家、同時一肩挑起所有的家務事:舉凡家裡三餐、洗衣洗碗等等都責無旁貸。且要謙卑地服侍公婆、對於丈夫與公婆都要隨侍在侧、且三餐都在一家人食畢後-簡直是我們祖母輩的婚姻生活寫照;在伊斯蘭世界則是常態。而Zebo她丈夫希望她不要回娘家,因此她孕後那陣子,即使有丈夫姐妹的幫忙,還是無法好好坐月子,因為做為一個好媳婦,總是不好意思什麼事都讓別人做。

  看著六個月大的Yazira露出全然純潔的笑容,絲毫不知道她已經註定步上這條千千萬萬穆斯林女人的路了呢-算是一種幸福吧。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不是所有的穆斯林女人都愛美,所以才個個都有耳洞,事實是:這是一種宗教習俗,在女寶寶出生一個月後,耳朵就會被賜與附有一對純金耳環的耳洞了-我想我早已錯過了時機;導致知道越多就越擔心:所謂穿耳洞的副作用云云。

【何謂待客之道,我到了塔吉克才知道】

2246, 20/01/2011 @ GMT+5, Guli的房間

  今天是我脫離襁褓的第一天-我要自己從大學到語言中心:要自己搭車、自己付錢、自己認路、自己走到目的地。基於昨天人都到了Guli家門口還走錯路(走到大學去了)的情況下,我實在有點擔心今天。今天在一位過於健談的半調子AIESEC會員之熱情協助下,我是成功地通過了第一關:上車。第二個任務則是:在11路小巴(Tangeng –當地人說是來自中文但我怎麼聽都像廣東話)終站下車後,步行約莫10~15分鐘到語言中心。

  然而一下車,我就開始困惑了-所有的建築和地標根本都不是唯一嘛:粉紅色的建築到處都是(從這點讓我忍不住覺得塔吉克是個可愛的地方),藥房也是街頭巷尾就有一家(普及度相當於我們的Seven吧)。十字路口四個方向我試了2遍,第3遍才找到正確的方向。而從前一段錯誤的回歸到正確的,都至少有一條街道這麼長-至少溫州街從頭到尾一回吧;讓我在十度以下的天氣都還能走到四肢發熱-可想見這是段多麼刻苦的錯誤嘗試了。

  而回程,由於我幫Rustam多帶一班社課,因此當我下班的時候,天都黑了(六點)。而我親愛的塔吉克監護人-少爺-則打電話來語言中心,遣人陪同我到搭公車的地方;是兩位我剛帶過的基礎班學員。而當我步著暮色,從語言中心走出來,上一堂帶過的那班近全部的人都在等著一起放學回家(雖然只有一小段路),與護送我的那對兄弟是同班同學。然後我被簇擁在中間走著-大家不會因為課程或社課結束後就懶得理我,反而更加積極地用僅有的英文與我溝通;令我頗為感動!而兩位受命護送我的金剛更顯得走路有風;頗有指揮陣頭的架式。在其他人朝回家的方向各自分手後,他們兩位不但安全護送我到車站,還親自幫我招呼車、並跟司機說我要去哪裡、目送著我上車-真是揪感心啦!

  最妙的是,上車後,當我正在為錢包裡只有大鈔(20 Solmoni)而沒有搭車所需的1Solmoni困擾時,我隔壁的大俠出手了-他掏出兩張1Solmoni,交給前坐,並跟我示意不用付了-當下讓我感動得難以言喻!然後我用英文跟他道謝,並跟救命大俠進一步攀談。首先當然是問我這個看起來明顯就是又嫩又笨的觀光客哪裡來、來幹啥的;當然我也回問他這個問題-畢竟在這邊,能跟我用英文進行雙向溝通的人頗為有限,且大部分都不會出現在小巴上。結果他突然問我:我會多少語言-我如實相告;只見他如釋重負地說:「Du sprichst Deutsch!」然後便自動調頻從英語到德語,試著跟我對談。
  當時我只想到:剉賽!我德文荒廢多久了,誰知道會在這種地方用到啊@_@ 我相信你也不會相信這麼巧的事吧-塔吉克x德意志!?多怪的組合。偏偏自從我一下飛機到今天,就遇見了兩個。這一位先生德文名叫Maxim(塔吉克名我記不住,就先略過吧),在Polyglot附近的語言中心工作,然而好像不是交德文-因為他貌似感動地告訴我:「你是我今天唯一在塔吉克講德文的對象!」他父親是塔吉克人,母親是德國人;會說的語言自然有塔語俄語和德語囉。英文就不算了,簡直就跟我的德文一樣。而他在塔吉克長大,直到高中至大學階段,曾花三年的時間在德國念書。今年夏末秋初還會再到德國一趟,但塔吉克才是他家。更巧的是,我們還同一站下車,所以他就順勢幫我跟司機說囉-我連隔晚請大嫂幫忙寫的導盲字條都免了-這真是從天而降的方便啊。想必這位先生也覺得我是個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於是跟我要了號碼。我想我會跟她連絡吧J

  可能有人會想問,這樣的場景好像哪裡見過-後續發展呢?是的,上一位德國人,商人先生Matthias。我承認我被他的積極嚇到了,熱情到讓我覺得有點怪、有點想落跑… …不但想幫我搞定簽證、還想幫我付錢辦SIM卡、甚至邀請我參加他的生日派對;為此還打電話到我經理人的手機去,真是麻煩人家了。只是成長過程中曾經有過陰影的我,已經不想再這麼輕易相信過於慷慨的好意了。如今他這樣無所不用其極地想把我挖出來,甚至不惜麻煩我的塔吉克監護人這麼多次,只會讓我更加堅定:斷絕與這人的連繫。
  但這位Max先生至今還沒有做出讓我倒彈的事,我想有機會的話在塔吉克練練德語也是意外的收穫吧。

  經過這麼長的一天(心理上的壓力居多),我終於回到Guli家-一下子真想喊她「媽~!」隨後我便加入幫忙的行列,準備晚餐相關作業。
  其實我既興奮又疲累,實在不太想做家事,但我決定住在這個家的期間,就要盡量扮演好稱職的伊斯蘭女兒角色-既然媽媽都說把我當女兒看、還給我女兒的名字了,我怎麼還能屁股黏在貴賓席上呢?當然是袖子捲起來幫忙打雜啊。

  廚房下水道壞掉已經是第二天了。只見媽媽和弟弟彎著腰在和水管硬幹-仍然徒勞無功。我和Guli在無法提供任何建設性的協助下,就和爸爸先用晚餐了-好在這邊沒有保守到一定要等到長輩吃完才輪到我們。今天晚餐主菜是Borsh;算是俄羅斯國菜:主要原料有高麗菜、蘿蔔、馬鈴薯、洋蔥和牛肉-一如東歐地區所有的家常菜。但由於是細煮慢燉的,所以我特別喜歡。當我正在等熱水器把水加熱時(Guli告訴我大約需要1小時),Guli問我有沒有空、願不願意見見她的鄰居;說是兩位女孩-就是之前墨西哥女孩待過的那一家。我本想賣個笑、打發打發就好;殊不知在這兩位家居女孩對我-進口大型寵物-興致高昂得超乎我預期,熱忱地邀請我到她們家去「看看」。

  沒想到為了這一個「看看」,竟讓我付出一頓晚餐熱量的代價!還有一個潛在的承諾… …

  這家人全是烏茲別克人。一家之主現年29歲、一個弟弟23-同時也是Guli弟弟的同學,都在國立塔吉克大學念書;英文程度好得出乎我的意料。妻子今年才19,看起來完全是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卻已經有了3個小孩。更誇張的是,其中兩個小孩年紀差不到一歲!最小的也才差了不過一年多到兩年-這子宮也太強韌了吧。阿嬤來自烏魯木齊,和阿公都一起跟兒子住在這裡。當晚還在這個家的還有主人的姐姐,住得也不遠、就在隔街;同時帶了3個小孩來弟弟這邊玩-最小的還在哺乳!真是少數幾個我親眼見過最大-同時也最多小貝比-的家了!
一家之主看到我,便主動邀請我看看他們家的房間長什麼樣-真是發自內心地歡迎客人的表現呢。每間房間都很大、很大方;要比的話或許可以說是:台北的地x雲林的房價;台北的地段雲林的別墅吧。甚至起居室裡的電視螢幕也超大-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自覺,自己雖然在窮國、但過得比富國裡的小康家庭好!?

  然後家裡每個人都出來歡迎我了-這讓我感到相當受寵若驚-究竟是哪來的魅力呢?莫非我鍍金?一家之主開口了,希望我坐下來喝杯茶。

  雖然我在這裡寫的好像我什麼都沒做,但事實上我很努力地扮演外國客人的角色-在疲累的一天後-盡其所能地表現出討喜的一面:由晚餐時間過後還有為我熱的Pir和特別裝在一碗的酸奶,我想就可以證明他們有多喜歡我吧。後來甚至邀請我住到他們家來-讓我有點為難-人家是盛情難卻、但我總要表現出對Guli家的尊重啊~這樣一問,就像求婚一樣,叫我怎麼回答才好呢?此外,他們全家還慎重地邀請我參加他們家庭成員的婚禮-月23號-屆時我不但可以身著塔吉克女性傳統服飾,還將與他們家人一起跳舞!應阿嬤之邀-我根本就被當國賓/貴賓狗看待了吧!倒是,這種殊榮和光環,是我在台灣從來沒有過的,我想我應該把握-在同時留在Guli家當女兒的情況下-畢竟我還是希望每天結束前留一些時間給自己的。(所以Guli姐姐,不要丟下我喔!)

  從這幾天的見聞,我得出這樣的看法:所謂的待客之道可以殷勤到什麼樣的境界,只有來到了這邊才知道。
(已趨於圓潤的臉是個鐵證-大家都叫你「吃啊!」)